长恨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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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分晚期/不凶一rapper


【长顾】花落水流红

  *一发摸鱼,懒得改了回去码连载去
*鸣谢vana大宝贝儿大心肝和野棠老师,但是显然我都没写出来老师们希望的感觉

人是有惰性的,朝堂也是这样,改得急了就乱炸一气,改得缓了又嫌这个不够快,那个不够快。

   古往今来,灭了的国家不少都不是因为不在改,而是改得太快或者太慢,溅出火花星子来,就把这虫蛀了的破王朝点着了。

  太始四年,正是秋转冬的季节。早朝又因为一封要求效仿西边设议会的奏案炸了锅,连带着长庚也有几分头痛了起来。

  提这的书生留过洋,年纪轻轻,一身桀骜不驯的书生气,总觉得自己出去一趟,当真便吃透了大梁这些弯弯绕绕。

  不过想谈这奏令的大有人在,以其为首,都是书院里那一批。哪个人年少时没念想过“为万事开太平”呢?总觉得世事都在书上,到底却还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凡事若真全听书生的,总难以办成。可若不听,又成换个模子的掌令法了。

  这些年里,虽说种种权顺着宪令往下流,可毕竟才几年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这些权衡与决定还是一股脑地压在长庚身上。天下担子都往长庚身上压,弄得平日里极少困倦的长庚都发昏。

  天色还未暗,吵却已经吵了好几个时辰。长庚总算安稳住了一帮上了年纪的,让群臣在子时前把今日所论之事通通记下,理个细则送到府上,这事才算按到明日。

  只是明日复明日,长庚在往侯府去的马车上便一直撑着头,进不动多少吃的,光想着怎么稳住这些书生,就要花他不少精力。

  等到府上,差点就对着府里头枯木喊子熹,看来实在困得不清。

说起他的大将军,还真不在府上,不然非得把这个架势的长庚架离那个书案,三令五申也要让他好好睡去。

谁叫顾大帅秋日里领了巡四境的差事,带着年少的小太子远游去了,都显得这侯府冷清极了。

   当初答应子熹出去巡游,款款温情,称自己到过一生归宿之地的时候,怎么就没觉得至多几月的时间难熬呢?

   战时海角天边千里南北,险些生死相隔都没怎么生出过寂寥。而今恐怕是被春夏相伴的温柔乡养刁了胃口,给长庚在疲倦里头开出个名唤辗转反侧的花来。

  不过再辗转反侧的思念,身上毕竟已没有乌尔骨作祟,还是疲倦占先。

  长庚回到房对着铺开的纸,写“变”字写至一半,硬生生在案牍前趴了过去……

  日有所思,夜未必有所梦。长庚身上毒消得再干净,也有些不明不白的后遗症。比如好梦总来得浅,时常还能察觉到自己在做梦,这回就如此。

   侯府书桌上的满目堆叠整齐的纸张奏本趁着做梦带了下来,就是换了地,成了午间太和殿侧的书房,还很好心地给他推开了窗户。

    不知怎么,给长庚来了个季节反常的杏花枝,分明明示他这是场漂亮的梦境。

  长庚下意识倒想凑那书桌前,继续看奏令,结果仔细着一瞧,都是模糊的黑点。

   也不知是哪家的神佛,真要他好好在睡眠中休息,暂时放一放这些有的没的,安安神。

   似乎好梦总这样精细,角落摆的东西虽杂混,还辨得清哪里放了画山水的瓷器。向窗外望去,与当季隔一层的花和并不记得清爽的京都春色,都干干净净地摆于一道。

  长庚还记得那些乌尔骨侵蚀下的梦,不是极冷极热,便是可怖的画面,都是清醒至极的遭罪。无非扒着不切实际的一根稻草算日子,可阴差阳错成了真……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背后传了两声哨声,不消说也知道自己在梦谁。原先清汤寡水的梦境因他心绪一荡,就成了闹腾的筵席。

  就是梦无因无果,转头并没人,只留那堆叠的奏章。

  且不知什么时候,那花哨的琉璃镜竟是入了梦,好端端地摆在奏章上面。好些时候没见着子熹带这个,除开庆幸,不由自主还带出几分想念来。

  琉璃镜不似梦中物,手上拿着还硌得慌。透过镜片,蝌蚪一般的字都往上冒。

   还没等长庚放下,忽如其来一阵起于青苹末的风,刮皱了已有波澜的春水。他梦里也不走寻常路的大将军,乱颤一树花枝,就着窗户进了屋。

  “你怎么……”

     长庚回转身去,恰见顾子熹眼里头带笑意地看他,眉目鲜亮得像是哪家打马而过的翩翩少年郎。真是荒唐至极的痴梦,把那按捺几分的心思都摆在了明面上。

  “想问?还不是为了来明你长相忆来,不然怎么……陛下手上这琉璃镜还能成精吗?”

   长庚自知在梦里,一时间不知该不该接话。当时战事吃紧,他也有过仿子熹字迹权作回信这样摆不上台面的情愫。也有过少年欲念,寒梦里念着义父才熬过去。

  总在那一亩地里埋种子,等到花落水流红,堪堪露出行迹来。

  现如今腻歪了多少年头了,怎么还爱这自问自答,话本那老一套。

   不过梦里头的顾大将军照旧贴角儿。这天底下谁能比长庚更了解他家大将军会怎么做怎么说。

   大将军抬起长庚的手来看那琉璃镜,凑他家殿下耳垂边亲了一口,熨帖地在不知何世的梦里问他睡眠几何。

   只是又能几何?去了一层毒,还有多着的操心事,要是子熹当真在,他真想好好倒这满载乌烟瘴气的苦水出来,哪有端久了青灯古佛、镇定自若还没半点累的?
 

  未料浅梦匆匆若流水,还未等他生出把这泛苦的念头倒出杯口,就不自觉睁开眼。

   手下意识一抓,给底下的软毛裘抓出一道痕迹来。长庚瞳孔微缩,一瞬间多年前那种如坠悬崖的冰寒感又卷了过来,只得愣怔地望着熟悉的帘帐。

  屋里头烧着的煤油灯亮得人慌,像是将屋内屋外隔绝成两个世界。长庚自忖断然远没到忘事的年纪,那些纸上的国事都还半字不差地映在他脑中,没道理记岔昏睡过去的地方。府上人都早听过吩咐不要来打扰,更何况神不知鬼不觉地趁他睡着……

   “子熹?”

   长庚猛一起身,巧也不巧,正撞见他家大将军抱了一垒黄绫封的奏本,顶上却是那家卖盐酥小黄鱼的盒子。

   顾昀趁着昏沉沉的暮色进屋,兴许是刚换洗完,发丝散乱穿了身藏青色单衣,倒让长庚想先开口先让他多披上两件了。

   刚才那个影影绰绰的梦境却还堵。令他不禁怀疑起人世间哪里来的这么多噩梦接春梦,好梦终成真,真不知是先开口问自己在不在做梦好,还是问大将军哪里得的空回来好。亦或问顾子熹他是什么时候进的屋,神出鬼没把他移床上的,还有那堆奏令……

    真是脱脱沓沓的心事。

“不想问我……怎么提早日子回来了?”顾昀把奏令老老实实堆好,提了那盒盐酥小黄鱼凑来。路上想来有闲心得很,看样子就知道赶着新鲜买回来的,“还不是千里眼预见你这焦头烂额,替我心肝儿来把郁结的气吹吹干净。”
 

  这下又信口开河,他废思量的不过是近几日的事情,哪来的消息那么快能传遍四境。

  长庚好不容易才从梦中脱开,那堆朝堂上的破落事又堆叠。听他这话不知该做何感想,只好干拿着附了血丝的眼神望他的大将军,半晌才抱上。

  情人间那一套腻歪好不容易才补回来,回神方念起些许困于庙堂没处放的委屈。

  这委屈到梦里见子熹可以翻上两倍,等到子熹当真回来,就混着什么牵肠挂肚的思念酿作百倍去。

    长庚良久放开,凑耳边轻声道:“子熹……我方才还梦着你回京城,结果醒来就成了真,怎么总是……”
 
  总是让他挨的所有酸楚,走的种种腥风血雨的道,都成开胃用的酒菜。

“总是什么?想夸一夸义父对你体贴入微就请陛下随意夸奖。又不是上次那样你那身上乱咬人的毒发起来,本来也要这几日回来,”顾昀笑意盈盈地望着长庚,含柔情地捋长庚披开的乌发,“别动,这儿有根白的。”

   “也没怎么,不过累得慌,嘶……那么用力做什么”长庚顺势倒顾昀肩头,语气间带了水汽软语腔,“你回来了我才安上心,最近朝廷上又……”

  外头不知怎么来了一阵风,把门哐当砸得飞响,弄得长庚这开了口的话语一断,只好留蝶翼似的细密睫毛在顾大将军心上拍两下,软得一塌糊涂。

“嘘,我知道……进门前霍郸还同我禀报这个,都说要压下来,但京都的朝野都快传疯了,连那家卖鱼的都在谈这个……”

   顾昀很想接上一句,问长庚后头该怎么做,可临到喉咙口又想起这些天已经够他头疼了,倒是长庚急急地抢住了话头。

   “我本来就是北蛮妖妃之子,分我权还是跟圣地那样推皇帝下马都无所谓,江湖也走过,谋生的法子总归会些,又有大将军养着我。”

     长庚直起身子来,莫名起了不切实际的几分如同当年借烽火票排除异己时,生恐子熹排斥的恐惧,“只是此事事关民生,百姓可不懂什么选人还是议会的,嘴上说着容易,推行起来又不知要多少年的积累,那帮书生也太早了些。”

   话还没说完,长庚就被顾昀递了一条炸黄鱼,也没那点顾及,叼着就赤着脚反身下去。从一堆奏折中挑出一本略显厚的,打开来正是江大人的奏案,里头附了一章纸。

    是暗自让江大人帮忙草拟的罪己诏……

    这时代里,抱冰握火的人注定都讨不得什么好处。拿早上的奏令做文章,有那么些办实事的,就有单为死谏留名千古而不切实际的。有罪的却往往不是于事无补的这一批,而是真去办事情的那些。

  
“你哪来的罪……”

     顾昀觉得心上起几分不甘来,又有心疼。要
是真连撑住大梁的石块都有罪,那么些真正专权弄政的算什么,不做实事干吃皇粮的蛀虫们算什么。一点点把积弊挑出来的都要罪己,姿态放至最低求这大梁不要被过快的改革点着,是个什么世道。

   “不过做个姿态而已,下一批还没长成,没到休息的时候,还是要殚精竭虑地撑这个世道,军制改革改好了,总出不了什么大差错。”
  

  长庚他自己,无论被说做独断的君王,还是什么怀着什么家国天下,是个怎样改革的先人,都是后世的口舌之争罢了。
   明日有明日的一套说法,后日要后日的改革,再过几年成后世人的笑柄也大有可能。

   “军队改制顺风顺水着,别操心,什么奏令都还有大把的时间商定,先得好好休息。等过个几年,就去江南造个园子,把什么事情都扔给李丰家的太子……”话到了后头连成了呓语
,顾昀把长庚拽上去,按好被子侧起身来熄灯。
   没有别的法子,只能把一腔情意好好地给他操心劳力的小殿下好好休息一场。

 
  驳杂尘世间,或许唯有情意与魔障,是短短此世光阴里单截出来的真实,如同逢春的槁木生出的杏花,飘飘荡荡,入魂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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