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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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分晚期/不凶一rapper


【雨师篁】过春风

*随意翻一翻前文,突然觉得自己梦里面女票的是雨师小姐姐(bu)
*持有众人弃我我不弃众人这样的信念的,才算是真正的神仙吧
*其实就是尝试扩开来复制点原著,但是还是写不出雨师小姐姐的大气
*微裴雨向,巨型ooc现场
   
    雨师篁还记得,她被送去雨龙观的时候,雨师国正下着绵绵的细雨。

      自小受刁难的孩子,总是早熟且早识人心的。雨师篁是皇族后裔,按理说当与平常百姓比多出一番荣华富贵来。可人心的自私势利,上至皇宫贵族庙堂之上,下至贩夫走卒世家乡里,哪家人家家里头都是通的。

    
      到头来皇家种种勾心斗角,争名夺利还不若一亩三分地自在。

      雨龙观不比外头的那些道馆,三天两头就是香火钱。雨龙观求国泰民安,山川繁茂,吃苦劳作修习,是个要把自己全身气力使出来以示虔诚的道馆。雨师篁一人清修,偶尔道观里头的大师文字点拨两句,其余各种差事,自是自己打扫料理,自己供奉神坛,耕耘一分田地。若是她今时看来,自然是云淡风轻

     可是不管再怎么早熟,终究是个本该有玩伴,有嘻笑怒骂,有少女幽幽心事的年纪。清静与孤独是一对伴生词,由年岁不同经历不同才显出不一样来。

      她这里无人来访,有的所谓姊妹,多半是抱以嘲弄。她还记着一个叫宣姬的女孩子,便就是后来同裴将军纠缠不休的那一位,曾同上房修瓦的她撞见过,露出张扬且嘲弄的笑容,像枝上的桃花。

      到底她不过皇族一弃子,众人一弃儿。

      她无事的时候,就坐在门前檐下听雨声,看着细细密密的雨线积累成涓涓的流水,灌注到碧色的草木上。石青色的布鞋踏着青灰色的石板,暗淡的门板也冒着雨一般青色的光来。那只门环上的牛头,正慈祥地望着这如烟的土地。

     门外是繁华人间,门内是清都烟岚。并未说哪个好些哪个不好些,人间有人间的热闹天真与残忍,清都有清都的落寞萧瑟与自在。她时有在门外墙上张望逡巡,不知辗转哪里去。

      后来那年,是个被人编多少岁数话本子的时候。她正是豆蔻梢头的年岁,按理当有一派缱绻的情丝,却被那一道道门阻了个干净。蓦地一场枝头的春风,把一池水都卷了涟漪。王孙贵客到她那清寂的雨龙观一游,游出一个风流倜傥的英雄救美的故事来,在一派雨师国皇子公主的嬉笑声中,困在墙上的雨师篁被裴将军横腰抱起一跃,落魄公主与邻国将军,好一出戏码。

   怀春的少女们,总该因此留上半分春心,可这场春风,到底太轻弱,刮起的涟漪不过一瞬,停下来却依旧是一颗淳淳道心。雨师篁一眼便看穿了那群受宠的闺阁公主们的眼底,有嫉妒,嫉恨,有百转千回的勾心斗角,有贪婪有算计,有女儿家的娇羞,却没有一个眼底装着对这将倾颓的雨师国的担忧,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雨师国的这场春雨,下的太大了。

    
      她前些天上街采买,正听闻雨师国南边下了无休止的雨,流民纷纷扰扰蹿至四邦,边境须黎国明为修好,盘算着各样嫁娶,实则虎视眈眈,只待一时积聚,便能连着南边的流民把昏昏沉沉的雨师国抹去。

    而昏聩的国主,还携着那七八个千娇百媚的公主,陷在他们和气烂漫的春光月色里面,同裴将军作临溪唱和,琉璃盏内春心暗许。

      何其不幸,她的出身定了她注定只能安安静静地看着这雨师国走向最后的地步。而更不幸的永远是沉没在家国变迁,连绵大雨中的百姓,注定承受这一场罪孽。

      撕破脸总是一晃而就的事情。等到雨师国的莺莺燕燕们从黄粱梦中醒来的时候,她们春心暗许的对象已然携了不知多少的大军,无辜无端的平民百姓,摆好了一道名为国破家亡和一道名为身败名裂的好菜,等着他们品尝。

      在吵闹荒诞的剧本里面,雨师篁沉静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出。

      “请你传位给我吧”

        她一出身便欠有这烂进骨子里的王朝一笔血脉账,穷尽一生都掩埋在这所谓血脉里面,无端困锁在修道与嘲弄中。这一场牺牲换取平民百姓的命,再值得不过了。

      雨师国的王公贵族们,信的是雨龙观的清修苦行,做的却都是金银在枕的黄粱梦。临到河山破碎前才肯勉强见一见神像,才肯为一个从未在意过的女儿留下一滴混浊的眼泪来。

      她注定要给雨师国殉一次葬,多年的苦修清修更告诉她,求神问卜,难道就该单护佑自己功名利禄?身为一国皇家,难道可以不论旁人百姓疾苦种种,不问江山社稷如何了吗?她不过一豆蔻过些的少女,于家于国一事无成,半生都困在窄小的雨龙观里面,唯独听闻种种疾苦时肯较她的姐妹兄弟们多流几滴泪。

     宿命教雨龙剑沾染上了她的颈边血,祭奠这无力改变的山河。

    她感觉有一杯春酒浇在她那颗尚且温热的心上,使得疼痛已然察觉不到,只剩下意识还清晰地感觉着有人手忙脚乱地把她送到了她惯待的雨龙庙,前任雨师神像下。

     那酒是一杯罚酒,为春风卷来的令作罚,为尚未发芽的情思作的罚,为无辜百姓作的罚。

     电闪的刹那,前任雨师突然出现在了雨师篁的面前,看起来竟然苍老且无力,手却有力地握起雨龙剑和斗笠一起,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来。

     雨龙剑与斗笠,各是一种选择。

     选雨龙剑,用力量破开张牙舞爪的须黎国,救这一个风雨飘摇的旧国,杀尽违命者,把须黎国的国土也踏为平地,有神的力量加持,无往不破,自堕厉鬼。前任雨师与她会成为最强硬的武器,刺穿这场死局。

       选雨师笠,必然得放下前尘旧事,既为神为仙,心念旧国旧江山,又如何装得下更广阔的天地苍生?

     前任雨师便是这样消散掉法力的,他全心念都在阻止须黎国来犯上,用尽了法力却被老旧的雨师国拖累至无可奈何。甚至到最后,他要救的信徒被他最擅长管控的雨水淹没,他却眼睁睁看着报应一股脑地撒在了雨师国上,命数实在是太玄妙的话题,连神仙也弄不清爽报应轮回究竟是个什么理。

    他把这个选择摆在了雨师篁面前,似乎如此便可以摆脱这个谜团,也不知到底是谁在做选择。

   前一步是家国臣民,后一步是众生万象,哪一个才是她所追寻的道?

   雨师篁拿起了雨师笠,却也接过了雨龙剑。

   她多年之后也时常想起那时候的事情,尤其是向仙乐太子借出雨师笠时,竟然觉得天底下那些渺小而有分量的选择往往是相通的。

   她说,我要救我的臣民,却也要救天地苍生。

   她的臣民隶属于雨师国还是须黎国,都无关紧要,但是这场糟蹋人的春雨不该下下去了,无论哪里的百姓,都不该再有流血的印记了。她本该消散在一场小的献祭中,但是上天有幸,她便该投身更大的,在不生不灭的年岁里面,竭尽所能令她的子民能过上安生日子。

    前任雨师用复杂而难以理清的神色看了她一眼,竟然消逝成了一声巨响的雷鸣,用最后的一丝法力收割连绵的雨,再也不存于世间。而世间依然安安静静,只是雨龙观内闪出光来,告知雨师为数不多的信徒们,该重新塑上雕像了。

     与此同时,须黎国也浩浩荡荡地开始了它的统治,四方一派海清河晏的升平气息,唯有宣姬堕鬼,不休地质问她虚妄的爱情。

    雨师篁逐渐习惯了雨师清闲的生活,同雨龙观里的未免有几分相似,只是心境与前些年不同了。覆灭的雨师国也与她越行越远,连遇到飞升的裴将军,都可以心平气和地以同僚视之,再也不起波澜。

     只是偶尔还会想到,墙头偶尔春风一撇,都成了故事旧事吧。这个世间,渐渐不会有人记得自己曾经属于一个叫做雨师国的国度,直到连茶余饭后也不再提及,甚至到最后忘却她这位雨师的名号,终有一日甚至不再信仰神灵。

       最后连为鬼的宣姬都由她超度,

       而那大概已经,
       是雨师国的最后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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